生命之河-25
第十章
前来参加展览的人非常多，许多炭笔画和水彩画都卖了。余下的作品留在店里，等到圣诞节关门时，寄回纽约。生意非常好，爱德加确信第二年春天可以开始建房子，这是他和格秋一直计划着。
十二月二十三日，工作室被一场大火毁坏了。画都被烧了。爱德加看了看保险规定，发现没有一项保险能支付这些寄售书画。汉斯坦戈尔的账单上表明，这些未退还的书画价值八千美元。爱德加完全破产了，他的工作室欠了债。
州立街上的工作室继续开业，生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。爱德加夜以继日地工作，只在星期日才到教堂的主日学上讲课。他的唯一的假日是1907年三月十六日的下午。
“你听到他的声音吗？可爱的小家伙出世了。”
爱德加说：“是的。”然而，他内心并不是这样想。他悄悄地问布莱克本，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剥了皮的兔子。
布莱克本若有所思的地点了点着说：“埃及艳后出生时也是这样的，你的儿子长大就会变模样的。”
大家给爱德加的儿子起名为休林，这是以格秋的两位哥哥的名字起名的。伊凡斯女士一直照料着格秋，一直到她恢复为止。她称呼休林为天使。
一个保险商人说：“凯西，你的运气不行啊，把损失费用告诉我们，我们不会找你的麻烦，我们会设法付清。”
爱德加立即找来了建筑工，两个星期后，又恢复生意。这一次，他的合作者都吓坏了，决定宣告破产。佛郎克·波特是最早的合伙者，把股份卖给了爱德加、格秋的哥哥林和另一个人艾道克。他们成了爱德加的合作者，是艾道克开头宣告破产，债权人都并不担忧。
工作室在调整期间关闭了7分钟后又开始营业。顾客比任何时候都多。
在破产过程中，凯瑞成为爱德加的债权负责人，她被叫回绿保龄。凯瑞同丈夫，豪斯医生一起从田那西州的斯布林费尔德来。
“爱德加，你能想像我嫁给了两个医生，老公是医师，还是整骨师。”
豪斯医生是一位诚实、中等身材的男子，长着络腮胡子。棕色的眼睛，当他开人玩笑时，两眼直转，就出卖了他的诚实。他喜欢绿保龄这个地方，觉得在明年春天，在霍普金斯开设办公室之前，这儿是过一个冬天的好地方。
他对凯瑞说：“你应该管理这个工作室，我们不能离开这儿。”
“我和格秋住在一起，这样，利兹就可以回家。你可管理工作室，我对这些一无所知。爱德加对自己的工作一清二楚。”凯瑞这样说。
豪斯医生说：“我会帮助你。”
之后，他在工作室打发日子，抽抽烟，看爱德加摄影。对那些很久不登门的，而一下上门见爱德加的医生们交谈交谈。对营业毫不关注，对爱德加的报告也不过问。“有的意思”是他的唯一口头禅。他一心中想着度假，没有任何事可以妨碍他的假日。
爱德加忘却了所有的事，一心只想着工作。他只想尽快偿还债务，再次成为自由人。他还想离开这儿。两场大火，和那些医生们的不愉快的交往，使他失去了对这儿的好感。他打算离开这儿，从新开始。格秋也赞成这样做。
到了第二年春天，事情进展顺利。豪斯医生和凯瑞回到了霍普金斯，林也一同去，拜访了老家。爱德加离开了住过的屋子，搬进工作室。
五月下旬的一个晚上，豪斯医生从霍普金斯打电话来。他说：“凯瑞生病了，她请求你来这儿作一个催眠报告。我请来海戈医生，他打算给凯瑞动手术，但是，没你的报告她就是不愿意动手术。你一定要来，凯瑞病得太厉害了。”
爱德加坐上当夜的火车去霍普金斯。一路上为凯瑞祈祷。凯瑞对爱德加的坚信不疑的态度使他感到温暖。她总是相信爱德加的诊断报告是正确的，是上帝恩赐的威力。在别的方面，她也相信爱德加。她在爱德加需要资金的时候资助他，因为火灾，资金就如火烧眉毛般急需。现在，她把生命在爱德加的手上。她的信念是否会得到回报？
爱德加如何能发现凯瑞的病因呢？一位没有受过训练的人躺下来，给医生的妻子诊断病情，而受过医学训练的人站在一边毫无办法，豪丝医生会怎么想呢？
第二天早上，在希尔山庄的屋子里，面对夫妻俩，爱德加更感觉不舒服。凯瑞显然病得厉害，疼痛不已。然而她还是坚信爱德加。
她说：“解读报告会告诉我究竟得了什么病，应该怎么办。爱德加，快准备吧，豪斯医生会记下你的报告的。”客人在场的时候，她从来不称呼丈夫，而称呼豪斯医生。
爱德加走进一个卧室，躺下准备进入睡眠。告诉豪斯医生一些注意事项，尤其是如何叫醒他。爱德加发现这是唯一重要的事情。任何人都可以引导主持报告，只有这一点需要要特别关注。当报告的过程还未结束时，引导人必须小心，不能离开爱德加的身边。
当爱德加醒来时，豪斯医生看上呆住了。他说：“海戈德医生认为凯瑞得了腹肿瘤，我找了所有的当地医生，他们都赞成这个诊断。”
“你说她没有病，她是怀孕了，问题是大肠铰接。你建议的药品似乎有道理，温和的油、灌肠和其他的一些东西。”说完 ，摇了头摇头，“我不懂得凯瑞怎么会怀孕，她不可能再生孩子了。”
爱德加感觉糟糕透了。他原希望他的解读报告也许会同别的医生们一致，这样，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多了。海戈德医生是那里的有名的医生。
豪斯医生说：“我先去做，看看结果怎么样。”
爱德加在那住了一夜，第二天，豪斯医生从凯瑞的卧室里走出来，同爱德加握了握手，说：“你是对的，她的肚子好多了，但是我实在看不出不来她怀孕了。”
爱德加回到绿波林。第二年十二月，小托马斯·布尔·豪斯出生了。孩子只怀胎七个月，是那么小而那么虚弱，睡在小枕头上。只有凯瑞相信孩子会活过冬天。他一直生病，总是惊厥。三月一天，孩子多次惊厥，凯瑞让豪斯医生打电话给爱德加。
这次，爱德加到达时，两位当地医生也在场。其中一个医生对豪斯医生说：“如果你跟这个骗子混在一起，我就走。”说完，他就离开了。另一个医生名叫杰克逊，以前一直是凯西家的家庭医生，他留在那儿。
凯瑞坐在靠窗户的摇椅上。大腿上躺着她的儿子，每二十分钟惊厥一次。爱德加走进了卧室，豪斯医生和杰克逊医生跟在后面。爱德加躺下后进入睡眠。当他醒来的时候，豪斯医生会在他身边，杰克逊医生回到了客厅。房门开着，爱德加听到杰克逊对凯瑞说：
“现在，你不能照着这个人说的去做，豪斯太太，他是要你的孩子服毒药。”
爱德加走进来，站在壁炉边。凯瑞还是摇动着椅子，看着孩子。豪斯医生走进来，坐在妻子的旁边。
凯瑞对杰克逊说：
“你曾经说我一定要接受手术，是不是？我没有动手术，现在，我的孩子快要死了。你不能救他，又不让我照着爱德加说的去做。我一定要这样做。”
豪斯医生哄着妻子说：“他给出的药是大量的颠茄制剂。你自己也知道这有多少毒。当然，他也给解药毒，但是我们怎么知道这个药会有效呢？”
凯瑞说：“我只知道孩子快无救了，如果我不忙想办法的话。这是唯一的机会，不要怕毒药，豪斯医生，我自己会喂给孩子吃。”
豪斯医生走进自己的房间，拿出颠茄制剂，凯瑞自己把药喂给了孩子。几分钟后，孩子舒坦起来，安稳地睡觉了。
凯瑞说：“准备好解毒药。”
杰克逊对爱德加说：
“你的报告还提到了桃树敷泥，我不知道怎么搞到，也不懂这有什么用处。但是你提到了，你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？”
爱德加说：“这个我会搞到。”他走出屋子，反而感到愉快些，他想找些事做。站在屋子里，看着孩子躺在凯瑞手臂上，生命垂危，实在不好受。
桃树敷泥究竟是什么东西呢？这不可能是桃树叶子，因为没有一棵树上留着叶子。他仔细看了看其中一棵桃树，剪下一些最小最嫩的桃树枝。如果这就是桃树敷泥的话，那么就可以煮出一些汁来。他把桃树拿到厨房里。厨房在另一个房子里，他把小树枝放在锅子里，从水壶里到出热水。
伊凡斯女士前来帮助爱德加。当汁水烫煮得沸腾起来的时候，两人把餐巾纸铺在上面，过滤了烫汁，送到屋子内。
时间似乎过得已经很长了，当爱德加把浓汁端到客厅里的时候，凯瑞抬起头看看他说：
“孩子会好起来的！我知道如果有人可以救活孩子，爱德加，这个人就是你。”
爱德加走出屋子，站在寒冷的夜空，深深地吸气，豪斯医生来陪他：“不要傻了。你救了凯瑞，现在又用这个催眠解读挽救了孩子。听起来这种是很蠢，但却是非常精准的蠢。我觉得我都应该相信你了。”
他望着群星，想着今天完成了一件大好事，感觉第一次了解了自己。用了上帝的恩赐的能力。救了一个人，一个受难的孩子——也许是一个快死亡的孩子。他的最大的愿望实现了。他的生活难道不就是注定这样吗？
回到绿波林后，他的坚定信念动摇了。每天他遇见的那些医生朋友们。他们的镇静的得意洋洋，把握科学的、医学概念的神态，偶尔的建议他忘记过去，继续“实验”，让爱德加越来越感到不舒服。他的最低生活的目标仅仅是从债务中脱身，在为一个自由人。
1909年八月，最后一笔债还清了。七年苦干，他完全支空了。
回到霍普金斯，同格秋、休林、豪斯医生，凯瑞、儿子汤米以及全家人住在一起。为了打些事干，也为了掩盖失业，无经济来源的的困窘样子，他主动提出把厨房搬到大房子里。这是一个长距离的工程，需要种种工程技能。
这项工程算了完成了。之后，爱德加打好行李，到别处又去找工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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